LyraRia

“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魔卡少女樱 | 木之本桃矢 x 镜】地尽头

献给多年的意难平桃镜,献给世界上最温柔的感情。

当然虽说是桃镜但更像是镜一个人的絮叨叨碎碎念……其实他们实打实算起来也就真正同框了三次,但是镜姐姐一定会在某个地方时不时地思念哥哥吧。总而言之,赞美《魔卡少女樱》这部把所有cp都描绘得那么甜美的神作!(暂时还没有补过透明卡牌,不想接受镜姐姐的消失呜呜呜。)






谁让我的生活生命被转换,都记得自己从未悲观,只要前度夸奖洒脱,忘掉根本,生又何欢。——关淑怡《地尽头》



镜在不辨时辰的睡眠中惊醒。


她抬手去抚胸膛中仍未平歇的悸动,缓缓地,吁出一口困惑的讶叹。镜依稀记得自己是有梦境的,只是当她试着追溯,梦中的景象却已如同丢失了结局的断章,在失落与惊诧之中留白得甚是突兀。她不停地想呀、想呀,忽然发觉破碎的记忆中张开了一双温暖的榛色眼眸。霎时她恍惚听闻巨响轰鸣,仿佛被烈风卷着、峭崖推着,时间的长河倾泻奔淌,自她耳侧滚滚而下。她被淹没了,她闭紧双眼、攥紧手心,她想要躲——躲即将到来的一切知觉,她隐约知道那会是什么。可那些激流依然扑打她的脊背,在她的心腔里震出萦萦回声。直到往事不再叫嚷,直到风平浪静,仍有波澜。恰似梦境终章的余悸,每次都是。


镜坐在一片广袤的寂静虚空中,发现她仍然时常会想起木之本桃矢。



镜想知道坠落的滋味。


她在虚无之中纵身一跃,能感知到她尚算瘦小的身躯划开凉风,把她宽绰的裙袍吹开,鼓胀得宛如张开了一对绿松石色的蝶翼。原来是这样脱力而又无法受控的感觉啊,她想。在紧绷的皮肤之下,她所有的血脉、肉肌与骨骼好像都在奋力向上攀附,可那渺远空旷的虚寂却狠狠地朝她砸落下来,沉沉地,将她压进更遥远的空茫。两股抵抗不休的力量应是在她的喉间碰撞了,因为她感到她的呼吸在某个时刻陡然滞涩,唇瓣与齿关被迫分离,她从酸乏的咽口咳出一声匆促的呻吟。接着,她适应了下坠。她像一片风里飘摇的落叶展开了柔润的身躯,她开始等待,她开始思索:什么地方才是尽头?还有多久她会碰到地面?会很痛吗?……可这坠落竟没有尽头。她在眼眸已将将蒙上倦意的时候恍然大悟,她的坠落被惶然地终止。镜踉跄几步站定,几度四顾,觉出周身景致与先前不差毫厘。


卡牌的领域是自由与无尽的空明——库洛里德绝妙的创造。昔时笑容温雅的魔法师抬权杖劈开异方次元的入口,辽远无边的视野中,生出曼妙奇异的魔力精元:取自四野的风、日阳的火、母河的净水、孕生灵性的大地……纯真的孩子们,智慧的元素,他们是一整个洁净原初的世界。库洛里德曾经这么说,一面在一氲暖黄烛灯里轻抚崭新的牌叠。也就是这样,尘鞅之外的自然缔造,被用一种触手可及的方式封藏与珍存着。镜在这里沉睡多时,直到不被觉察的变革悄然呈现:少女好奇的低语无心唤出风健硕有力的淡金色羽翼,她便被一股狂热的气流抛进了一滚灿红的、陌生的黄昏。


现在她回来了,回到了主人馈赠的温房,她记得的,她也很熟悉。像合拢得严实的花瓣罩住柔软的蕊,这里可以包容她所有纷纷乱乱的冥思,也不会有什么来惊扰她的安眠。可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不甘心得想要掉眼泪。她笃信她必须因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愧疚的,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不甘心,库洛里德将他们保护得过分周全,蜷卧在这儿,她始终都不会知道疼痛的感觉——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有多疼,就像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伤害他。



木之本桃矢在重伤的疼痛中晕厥时,镜久违地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上一次或许还是主人故去的时候。而那是多久之前呢?镜缩在公园的一树斑影下边茫然地出神,叶隙之间的碎光在微弱的风里摇晃,看起来与从前主人的庭园倒有几分相似,可是这里被烈日晒焦的灰尘气味好重,总是能及时地把她从温存的回忆里呛醒——彼时她倚在树的膝头,鼻尖因嗅到沾露水的草叶清香微微颤动,眯起的眼睛有时恰好能够瞥到花粉红裙裾飞舞的一隅……魔法和卡牌一道被释放之后,她在弥散的讯息里得知新法杖的归属——她的新主人。她想到了要回家。她就像个走丢的小孩子,在一个又一个荒无人烟的路口转了又转,可是从不出声的孩子又要怎么探问回家的路?


她将自己化成木之本樱的模样,她几乎想也没想,下一个画面就是他的手掌掰碎石崖顶端最脆弱的一角岩块,木之本桃矢在粗粝嘶哑的喊声中坠落。没有一个妹妹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哥哥,他早该发现的。她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胜者似的听他断续喘息的声音。(“多么卑劣的胜者!”她后来会这样对自己说。)可他却竭力朝她抬起头,露出拨乱的头发后面一双悯恤且谅恕的榛子色眼睛。他将手心覆上她的额头,他说,我知道。他也说,我帮你。温热的感觉是真实的,真实得宛如她曾经历过的温馨与幸福,那些隔过经年、她快要忘记的某些东西。镜很想去握他的手,她知道他的手背仍有被折断的木枝刺伤的裂口,在他拼命抓紧崖壁时,骇人地渗着血。但她不敢,她满手都是既成后果的劣迹,她怎么还能碰他?怎么还能碰这个人——在一眼看穿她面目的本相之后,仍向一个游荡的“幽灵”伸出宽宥的臂膀?


她想到了回家。她不再逃了。


在被主人驯服之前,她最后的妄为是亲吻他。隔着薄薄一帘发缕,她尝到还留有温度的、洇过汗渍,咸津津的皮肤。随即她多年未曾漫溢的眼泪渗过唇角纹路,与那一吻的余温融合,发烫。



“请你原谅我。”镜把这句话说了无数遍。


可他没有回答,他不会听见。那些繁芜混乱的肆意妄行可以在主人的体谅中勾销,可是卡牌的力量终究没有赋予她将自己释放的权力。镜想过一千一万种方法在他面前求讨原谅,她发誓绝不贪求他掌心的温度,也绝不要求他还能触碰她许久不再微笑的脸颊。可她所能做的只是在没有尽头的虚无之中漂游不定。时而悠悠转醒的同伴们偶尔在抹照的淡色光晕中化出形态,细语劝慰她的躁动不安,而那些听来总是有些悠远的喁喁都不与旧梦中起伏的心跳有哪怕一点相合。


最后,她觉得至少可以让她体会一遭和他一样的疼痛。可她连这也做不到——镜颓然地跌坐下来。



在不知昏蒙了几度晨昏之后,木之本樱的杖尖终于还是叩开了虚空中一扇洞开的门。镜从闪灼流转的镜光中渐出,镜面转瞬削去她如雪斜飞的长发,染上棕木般暖手的光泽。她将自己拓印成樱的模样,近乎完美的复制,一棱一角都相似,唯有一对细眉之下两湾怯怯的翡翠绿还留有私心地装着不易察觉的剔透柔软。这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或许也因此被木之本桃矢一眼识破。


“我以前见过你。”他说,洞明真相的眼睛却并不严厉,倒像是过于平静的水面,一点云翳的倒影逡巡,都容易被误认为波纹。“我……”她张口欲言,想说对不起,想请求原谅,还有、还有……那种她一直在梦醒之后试图躲闪的心悸突然用力地在心瓣之间鼓胀开来——它是如此强大,一直在向上、向上。这让她蓦地想起坠落时的感觉,纵然整片幽暗沉重的天空没顶而下,在她体内依旧有什么沉默许久的东西从深渊底层被固执地打捞上来,在她舌根处停驻,只消呼喊一声便得解脱。然而她喉咙在此刻仿佛被扼住,脱口而出的声音都那样脆弱喑哑。说什么呢?镜突然感觉到麻木。该听命的不应吐露更多无益的牵挂,他不必了解这些,他也知道。就如同他从不问起樱会在不合常理的雪夜跑去哪里,也从没问过她的名字。她,是她的镜子,一个虚假的、妹妹的投影,她不认为自己能做到,彻底的任性、彻底的释然。她绞起双手,等他离开。


温热,是他手掌心赠给她的感觉——他让它在那儿停留了好一会儿,至少镜是这么觉得。从额心一点,慢慢地渗入脸颊,穿越整副肋骨钻入心扉。她感觉她的心脏又可以热切地跳动了。她敛下眼眸,在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前,瞥见桃矢似是而非地勾了勾嘴角。



木之本桃矢有双温暖的榛色眼眸。


暖风扑在被寒气吻凉的玻璃上,化成细密朦胧的水珠,不知何处的远方传来脆响的铃声,一串一串的让圣诞节将近的年末提早喧闹了起来。镜在面前的茶杯中看见一双犹疑忐忑的眼睛。而对坐的人却一如以往云淡风轻,将深红包裹的礼物从另一端递来。


“其实你的头发很长,对吧?”话间眉宇间是不可思议的柔软。


镜在那一刻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记忆的画面都已经略微模糊,泛着毛乎乎的微光——这种心情她似曾相识,彼时她伏在主人身旁,半面脸颊倚着熏满樱花淡香的软缎袍袖。舒缓而安谧,她觉得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双虔诚的手捧握,珍惜得那么殷切,把她的心捏紧发酸,却令她难以言喻地满足。那时候她想,或许能够享受的疼爱一直都只有散碎而偶然的片刻,但是思索旷世间,也只有她的主人能够予她如此丰盈的快乐,如她不断企望的一样。而这感觉比那还要强烈,她的胸膛似乎已经装不下她滚烫的心了,好像它被锢在一个不属于它的地方,它真正的所属在别处。镜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不在预料地撞进一双专注的眼。“谢谢你。”他说。


镜把手里的东西贴在胸口攥紧。她知道,她终于得到了原谅。


回忆对库洛牌来说是奢侈的,正如他们的身躯本身并不为承载情感而存在。镜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永远都会追随那双温柔的眼睛。



镜的确不是自然本身的所有物,但镜是唯一的明鉴者。库洛里德告诉过她。镜洞明一切,美丽会在它胸怀里明耀,丑恶会在它处得到审判。


镜闭目苦思。陡然,剧烈光束逃逸于怀抱的古老圆镜,在她周身掀起汪洋般的巨浪,倒逆的洋流在风息的呼啸与鞭击声中拧成密织的笼网,一道一笔,宛如剑柄疾飞而出的刃光,锋利地劈裂空气,饱胀、高涨。垂眉抿唇的镜在猛烈翻覆的衣袂与乱发中央岿然不动,等到已撑满无限的粹白光芒终究如雷霆爆裂于腾空,平静下来的虚景中竟化出千万锃明的镜面,每一面都映出她身躯的一角残缺的倒影。镜微微抬额,闭阖的两眼分开一隙,无数银白的镜面拨过虚晃的光晕。垂落肩胛的碧青长发变成耳边跳跃的棕褐短鬓,迤长的宽袍前襟也换为线条利落的白色领口,只剩下翡翠绿的眼眸半开,颤颤期艾。是木之本樱。她在自己的镜子里看见了木之本樱的模样。


镜是明鉴者。镜顾念起昔时主人沉声告诉的箴言。刹那,她仿佛被什么击中,眼神顿住,心下狠狠地一痛。她惊慌失措地开始在所有镜面中搜寻,而那些与她面貌不一却神态肖似的镜影只是朝着她凝望的方向扭转着视线。她惊慌于这等放肆的忤逆与贪婪,而更多的是,她感知到她在那些寻觅的眼睛中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镜甚至想要疾呼,这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原本以为只是小小一点的渴望,已经将她隐秘的情愫鼓吹得如此强烈了呢?想要宽恕、想要陪伴,想要……想要再体会那曾经拂过她灵魂的温暖。可是这些她连奢求都不敢的愿望,赐回给她的竟是这样的妄想、这样一副不该属于她的躯壳么?她凝目蹙眉,探手去触最近的一面镜子,指尖相碰有凉意蔓延,一时光华流转。


豆青色的卷发淌落散在绽放的裙裾,束发的碧绿缎带柔韧地飘拂。舒展的额心浮现出一块蔚蓝的纹样,并非诞于凡躯的肤色净白透明,在微弱的光圈中如同一幕纤细的柔雾。


——她又看见了自己。


她终于又看见了自己。



镜仍然时常会想起木之本桃矢。


但她从未想过打开镜面的视界窥探他的生活,因为她知道,无论有无他的影像作伴,她都会记得。当回忆袭来时,她也不再躲了,因为她也明白,逃遁到何处她都会带着他的一屑影子。在没有尽头的地方,便处处都成了尽头,在没有他的地方,便也处处都有他了。镜用手指轻轻捻着发尾丝带的一端,无端地想着,也相信着,也许有哪一天、哪一刻桃矢会偶然地想起她——“不是他妹妹的那个孩子”,她会知道的。


于是镜安静地等,虔诚地等,等待自己听到的那一瞬。




END






*“魔法和卡牌一道被释放之后,她在弥散的讯息里得知新法杖的归属”,根据TV剧集,小樱以库洛牌占卜镜牌的身份时第一张开出风牌,小可解牌表示风是可以传递情报的库洛牌,因此已有流失在外的卡牌知晓了小樱正在集牌的消息。前文提到花牌也是因为小樱正是通过花牌预测出镜牌的目标是桃矢。

*“请你原谅我”,取自2000年辽艺配音版《百变小樱魔术卡》台词,日文原台词是“对不起”,但私心更喜欢最初中配的版本,感觉更动人呢。

*“她的胸膛似乎已经装不下她滚烫的心了,好像它被锢在一个不属于它的地方,它真正的所属在别处”,化用自电影《星尘》。(原作语:“And, what I'm trying to say is, I think I love you. My heart, it feels like my chest can barely contain it, like it doesn't belong to me anymore, it belongs to you.”)

*“镜洞明一切……丑恶会在它处得到审判”,你们一定记得击牌是如何被收服的。

*最后关于镜为什么会在镜子里看见小樱,镜是外表的明鉴者,也是心灵的明鉴者。镜照出自己内心的愿望:希望自己变成小樱的模样,因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能到外面的世界,才能见到桃矢。这种类似“想要替代小樱”的想法令她感到害怕,像是对主人的背叛,并且她也知道以小樱的身份出现在桃矢身边的她终究只是妹妹的替代物,她心底还是希望陪伴桃矢的是“镜”,只是镜,虽然这不会实现,但她怀有期望。逃遁到地尽头都不会消解的思念,不如干脆拥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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