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raRia

“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美少女战士 | 狄曼特 x 月野兔】蔷薇与她的眼眸

CP为狄月,或者也应该说是Diamond x Serenity。也算是一对意难平。(可能还有一点点狄曼特 x 莎菲尔的骨科感?)

总体是以狄曼特出发的原作向,所以结局可想而知会比较刀……不过也许正是他们带给我的遗憾才能让我到如今还记得他们吧。我想下一次会写星月的甜饼?总之,如果您愿意吃我这发安利,就食用愉快啦!






他自言自语:“我要像吹灭蜡烛一样,轻轻一吹,就把自由吹灭!”但自由再生!他奄奄一息!——兰波《恺撒的疯狂》



如果说奈美希斯星教会了狄曼特什么,那么一定是渴望。他渴望风和日暖的白昼,渴望森罗万象的自然,渴望那颗遥远的、布满海洋与生灵的行星,还有一双大海般蔚蓝的眼睛。



黑月帝国的王子曾经无数次长久地凝望镜中的幻象——在一片漫无边际、混沌似的漆黑中浮现出的银白倒影,宛如一弯清瘦的月牙,侧侧孑立。随后他抬臂去碰镜影同样朝他靠近的指尖,霎时一点死去般的冰凉刺入他的指骨,他察觉出这可骇的温度,愕然地扬首端详自己的脸:晨雾一样纤薄的皮肤贴着筋骼生长,锐利冷峻的颧颊上不知何时业已镀满了属于隆冬峰岭的苍白。再往上些,爬满青灰暗翳的眼窝深深沉陷,困住两颗淡漠的黑色原石。长久不晒阳光的人最易生出这样病弱骄倦的脸,如同他座下贫瘠荒芜的土地、如同他枯涸凋萎的过去。


“哥哥。”


莎菲尔的声音与他不同,如果说狄曼特说起话来就像冰凌相击时清冷的碎响,莎菲尔就是掌心的一捧细沙,即便他的言辞不带温度,也能在拢入耳廓的时候感知到一点柔软。狄曼特垂敛着眸,在一阵好像十分漫长的沉默之中蓦地想到了他弟弟生着的那双与名字极为相称的眼睛——透明的蓝宝石色,比他自己的要更清澈些。莎菲尔、莎菲尔,他想着,他的胞弟,一直生活在他背影里的男孩儿。荣膺长子名衔的狄曼特自幼便从莎菲尔身上夺去了大部分的赞誉和注目,同时,也从他肩上揽走了王储和冠冕的重量,对于年幼时似乎只喜欢躲在藏书楼深处抱着泛黄卷籍发愣的莎菲尔来说,或许算是一种庇护。因而即使在同样阴郁霾暗的天空下长养起来,他到底还是——令狄曼特颇为意外地——于相似血液融注的心瓣里多生了一半温暖、一半谦仁、一半炽诚,在奈美希斯混沌的长夜里,他每每像一束微弱的光,掠过他哥哥承载透凉杯盏的桌缘。狄曼特转过身来,把缓和些的目光投向他微光一样的弟弟。


“花枯萎了。”莎菲尔摊开手心,掌纹的浅沟里躺着皱缩破损的残瓣和土黄色的、染了痼疾一般拧成一团的根茎。“是么。”狄曼特无心从一截可怜的花梗上追念它曾经的讨喜模样,但他的确为它叹息,“又是这样。”他倦怠又似乎带点嫌恶地合上了眼眸,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他早已不再细数了。关于花的深望和对阳光的企盼一样,在稚气未脱的兄弟俩撞见后园里第一朵钻破瘠土的雏菊时萌芽,却在往后的数个时年里迎来了一棵又一棵枯损的嫩苗。明智的人懂得在合适的时候有所舍弃,狄曼特遵循先哲与父辈的教诲,率先背过身去关上了庭院的门阑。然而他明白,高阁塔楼背后的园门仍然时常为另外一位王子洞开。狄曼特始终没有参透莎菲尔的执着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莎菲尔逐渐沉静下来、逐渐褪去纯真的眼眸仍然为他所珍存的、儿时短暂的惊艳留着空位,那被他悉心掩饰的空缺现在以一种不可名状的忧郁堪堪填补着。



狄曼特深知在弟弟和鲜花之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思考。


他的领土萧疏冷漠,像一面冰铸的盾,阻隔开血肉身躯和原初时孕生他们的大地;他的族人立在阴冷的天云下以最蛮狠的方式抵抗难厄,他仿佛甚至能在辗转不寐的夜晚听见他们扑落在殿堂阶下哀声求讨黎明。无计可施的王子使劲捶打着自己饱胀郁气的胸膛,他恨自己权柄在手却沦落为如此无能,他疼出汗珠,赎罪似的想到至少这样还能让他与寥落的族支共担苦痛,可当他瞥入镜中,却发现锁紧的眉头让额上渊黑的月牙纹显得更加狰狞扭曲。那自祖辈继承而来,属于王族骄傲的明证啊,此刻却成一枚最讽刺最刁狠的笑话!就在这个时候,智者谋臣乌紫的披袍下露出两颗圆睁的冷眼,他先是放肆地嗤笑王子的懦弱,随即教他学会了掠夺二字。瓦伊鲁细长如枯枝般布满皱襞的手指在光影斑驳的水晶球上扫开一片辽阔无垠的视野,狄曼特就在这时第一次洞见遥远星轨之外那颗雪白云翳包笼、海洋与生灵恣行的行星。他看见那儿绿意与芬芳布满溪谷与丘陵,最高最冷的峰尖下也都有一支绵绵不歇的泉流沿着山脊的缝隙涌入山坳深处。他也看见无数帝王与骑士挥戈策马,以冷枪剑戟和飞奔的铁蹄斩断半个大陆的新旧版图,连袤的峦壑望风披靡处,升起金光万丈的王座与宫房。


身披盔甲的将领勒马长啸的壮阔画面骤然收束,好似一出华丽的英雄史诗恰巧缺失了一段金黄色的落幕。狄曼特的神智落进一片空虚溟茫,瓦伊鲁听似千斤重的声音从幽暗处飘入他的耳际,莽然地将他叫醒。他说:“您看到了吧,殿下,王位的确是前代君主馈送的遗赠,而王权却是一朝不慎便可被寇雠侵轧的猎物,因而繁荣必将立于丧钟之上,征服威胁者的领域、攫获强权者的力量才可使荣光久驻——王者之道即是掠夺。”


狄曼特的深眸中忽然有了微不可察的涟漪,好像他在一直以来都死寂如灰的记忆中想起了什么似的。不久之后,他便号令起他的战士,乘驭母星核仁中唤醒的黢黑暗影,闯入了寰宇中运转不息的星宿洪流。



那颗蔚蓝的星没有预料到自天外迫近的一场地覆天翻的变革。裹挟阴极力量的尖锐晶体在打碎了星光熠熠的平静夜空、惊扰了沉眠的人们安稳的梦境之后,也刺破了东京都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狄曼特王子落座于云端俯瞰月亮暗面的影子一点点蚕食惊惶的城市。他早早从他的忠臣那儿学透了几番乱世载录遗留的憎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何把沉淀在历史底层的噩梦再度翻搅成激浪与怒涛。他披着笼罩奈美希斯全部的暗影憎恨着这颗行星,恨它的丰饶、它的晴明、它的温暖,他恨为何自他降生以来就不配坐拥这样美丽的沃土,也恨所有曾在他面前奋力反抗的人眼底透出的轻蔑。你们又有多少人知道奈美希斯星从何种委顿里挺争留存下来?富有而不自知的人最是愚蠢,狄曼特拢住覆在锥形宝石耳环上的银白发缕,齿关一咬却挑出笑意来。人们敌视他,他便比他们更狠戾;人们藐视他,他就要比他们更高傲。俗众不会跪拜仇敌踏过的土地,他知道,所以他宁可灭掉整座王国,再让这片一息残存的焦土在他的掌心里重塑形态,于是,他凝视着致密的烟霾把街陌与城墙熏成崩塌在半空的灰白余烬,斩裂狂风的黑色雷霆震碎了自峰顶到尘埃间所有的灯火,最终唯有高峻的水晶城堡依旧倔强地立在溃败的城池正中。


他不认识她,但他第一眼就知道了她是谁。


肤若乳霜、发如熔金的女子在水晶高塔顶端的垣壁旁看见了他,越过乌云、越过烟尘。那时他脚下踩着黑水晶雕琢的荆棘丛中逸出的一根长枝,抱着双臂漠然审视城中四散奔逃的乱景。随后,他注意到她了,而她几乎是强硬的目光就在那一瞬间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茜蕾妮蒂。他默念出她的名字,一面居高临下地端详着水晶东京的传奇女王,他有点好奇,在真正与他兵戎相见之前,她在用哪一种眼神看着他。可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蔚蓝的,比莎菲尔的还要灵动。他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双充斥着怨恨的眼睛,却也看到了一双惊愕的眼睛,因为那是一双从来没有被生活背叛过的眼睛,里头嵌着一副非常干净的灵魂。生命不曾赐予她与他同等的试炼,甚至,她根本不懂得属于他的抗争。由此,他知道这即是这样一颗星球滋育出的眼睛,被潺潺淙淙的净水洗脱了单纯,被充满醉意的熏风灌注了深情。只不过现在,温柔的净水悄然冻结,变成了一双冰一样的眼睛,含着从金青石中萃取的冷硬和坚固。


狄曼特捏紧外衣臂肘间的折痕,在最可怖的一种揣度中,他意识到无论是权力还是仇恨,都不能再使他岿然不动了。


他跨一步自高处跃下,第一次成为了退避的一方。他落在水晶宫殿的足趾下,顿觉有细微的东西刮磨他的裤边和脚踝,那是丛簇的叶片细小的齿边——他正站在一片月白色的蔷薇花中。突然之间,他几乎要忘记刚才那生着娇美脸蛋却挂着不可一世神情的女王赐给他的恼恨和羞惭了,那些拥挤的、却又相贴相拥的花瓣,大片大片镀了霜雪般高傲骄矜的冷白,酡红与明黄的蕊,饱满鼓胀的郁勃生机,不正是他苦求半生都未果的可怜么?狄曼特躬下身子,像托住酒杯一样轻柔地捧住了一朵花冠高出同伴几寸的蔷薇,随即两指一掐,轻而易举地扭断了它湿润的长茎。万分贫瘠的嗅觉被陌生的、渗透泥土与雨水味儿的芬馥熏得发怔,他从积藏在蕾瓣中心的蜜酿里闻到一缕呛喉的忧郁,这让他首先想到了莎菲尔自孩提时向上笑影渐消的眼尾眉梢,紧接着,另一个念头占据了他,这比柔软的心肠更加令人惧骇:他想知道她两唇上晶滢的脂膏,是不是蔷薇上晨露的味道。


他又恼火起来,他感觉茜蕾妮蒂一定还在某处盯着他,用她那富有韧力的、冰一样的眼神。他发觉他无法忍受她的拒人千里、她的冷若冰霜。如果她一定要逼迫他攻破她的堡垒,他不介意顺着城壁坼裂的缝隙朝上攀爬,如果她是背负纤长尾翼的蝴蝶,他就做一只银色的狼蛛,用灾难编结的丝线缠络捆缚住她的步伐,以尖利的触肢去刺探她眸间最深沉的隐秘——他不要她成为他驭下皮囊漂亮的温驯奴隶,他要她柔情似水地凝望他,为他所有。



终于,当茜蕾妮蒂女王离开以水晶宫殿的塔尖为中心的据地正面迎击第十颗行星的统领者时,他擒住了她。


他捏住一对赤裸的皓腕,在浑浊而又辽远的虚空中将她扔进了黑石砌就的座厅。她磕绊着站定之后握紧了两拳,浑身紧绷得宛如一柄穿钢线的弓,纵使身形纤细单薄,也时刻不忘显得威风逼人。他缓慢地走近她,掌间白光缭绕化出一朵叶瓣伸展的月白蔷薇,他伸手抚开她颈侧的碎发,绣金的冗长袍袖就落进了她裸露的肩窝,袖口的边际仿佛锐利的刀片,在碰着她的刹那,她厌恶地瑟缩了一下。狄曼特狡狯地笑了,他想把蔷薇花编入她晨曦色的发髻,而她却眉间一蹙抬手便把花朵生生拍落。年轻的女王瞪视着他,依旧是初见时那样棱角刺人的神色,讶异的、痛恨的、愤怒的、鄙视的。这激怒了狄曼特,他鞋跟顿地把蔷薇柔嫩的身躯磨碾踩烂,方才被她指尖鞭笞过的右手下一秒就恶狠狠地攥住了她的下巴。他狂怒苛责的目光发疯似的侵入她如常淡漠的眸,依旧讶异、痛恨、愤怒、鄙视,而她却像一具冷寂的骨殖纹丝不动,任他恨、他疯都全无效用。狄曼特激忿填膺,恨不能自己拥有一对凛寒的獠牙,吮吻她、撕咬她,用腥酸的血色去染那过于纯洁的樱色嘴唇。


而那双嘴唇的主人此刻冰冷地说:“就算你用这种方法得到我,也得不到我的爱。”


这就是她的答案,她锋利如刃的答案。他可以为她奉上一枝盛期的蔷薇、捧出他灵魂里少得可怜的光与热,但她在见他时却永远不可能在眼眸里盛上甜蜜与温情。茜蕾妮蒂只能也只会以这样漠视的眼神看他,看她的仇敌、她国土下的重犯,一个狂热地妒恨着她滚烫的爱火必定燃于他处的、卑微的追求者。狄曼特进退维亟,茜蕾妮蒂分明已经宛如一只被钉住翅膀的灰蝶,他已迫使她与他对视,他的鼻息就悬在那对他将吻欲吻的唇上,可他无法狠下决心低下他试图傲然如以往的头颅占有她,因为茜蕾妮蒂的决绝已让他彻底沦为高洁之士足底摇尾乞怜的一条瘦犬。若他不吻,那便顺遂了她顽固的贞美;若他吻了,他也知道,那不过是好女王给予已然扑在她裙角之下可悲可叹的奴仆的一点施舍。


来自女王发上冠冕的赤红光芒在他虹膜倒影上爆裂开之前,狄曼特最后一次谛视了茜蕾妮蒂的脸庞。他发现在那高尚磊落的视死如归之外,竟还牵连着——虽然几近枯竭——倨傲的微笑。她仿佛要告诉他,即使今天他翻覆手掌叫整个水晶东京倾没,令她在支离破碎的蔷薇园圃中殉亡,她的王国、她的族人都还会记得,她是被上一个世代,用至诚的爱与极珍的信念灌溉而成,战火淬炼中,最后的遗产。



后来,水晶东京被攻破。国王重伤避世修养,而身披万丈霓虹的女王精元竭尽,仅凭借她忠诚的战士催发四颗星宿的微芒活了下来,余下的思想与智慧则埋入了无境的沉睡。再接着,虚弱的四色光辉誓死将宫殿围绕起来,连成一道忽明忽暗的屏障,把意欲靠近的敌人困拘在外。


获悉战报的狄曼特砸碎了酒杯,浓稠的陈酿顺着座前阶梯连成一泊黏腻的湖,色泽猩红,就像他原本可以亲自从女王心瓣里剖剜出来的醇浆。



“就算你用这种方法得到我,也得不到我的爱。”


只是他没有想到,斗转星移,在时光甬道间一路追问过后,他竟还能在千载岁月之前见到另一个她。但是当这个尚且没有来得及结识他的女孩被他用和从前别无二致的姿势钳在手心里时,还是对他说出了同样的话,以同样坚决的声音,却因着比茜蕾妮蒂青稚几分而显出些许不曾在他记忆里呈现过的悲伤和痛楚。为什么她能够如此无辜地表白痛苦呢,他把她的下颚箍得更紧,掐得泛红,她已经知晓他狄曼特须臾间就能让她平坦的未来尽数崩毁,连她伫立的现在也都摇摇欲坠,她已经见识了他的骁勇、他的抱负、他为了天生的使命可以如何孤注一掷,甚至,如果不是地头的主人奔溃得太快,他现在已经击杀了茜蕾妮蒂曾弯眉挽臂与之并肩前行的地球国王!她为什么就不能爱他?


“爱,”他说,“爱是需要掠夺的。你看着我的眼睛。”他把自己摆在回忆上,连同被茜蕾妮蒂羞辱时的涩苦和月野兔从他身边逃脱时的怨怒一并贯注于胸,促发额心倒挂的弯月幻化为一只嗔视的狭长魔眼。可是少女仅消片刻就挣脱了黑暗力量的蛊惑,狄曼特错愕的手放开了Sailor Moon疲软的躯体,她脱力地跌在他的身前,散乱的金发也顺势落在了她的前襟。令他意外的是,她没有逃,也没有攻击他,而是用一双颤抖的臂膀支起身子,非要抬头直视他不可,然后,她喊出了一串心碎的哀诉,关于莎菲尔的死,也关于智者玩弄权术的野心。这一语击碎狄曼特长久以来不曾起疑的信仰根基,他迟疑,他想斥骂面前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姑娘挑拨唆使他决心的谀辞,然而他忖量在他历经过的诸般寡情与权术之中,也只有她胆敢屡次冲破他的傲骨对他吐露真话。


他想起了莎菲尔,想起他的弟弟在掀翻地基的惨白光束间殒命时的绝叫,那时他没有过分怪罪瓦伊鲁的鲁莽,好像叛徒与极刑二词已经自然而然地在他久不沸腾的冷血里融铸为一体。但他是看见了的,在他匆匆挪开自认为仁尽的目光时,他睨视到,散脱的绷带下仅露出一只绝望却明如钻石的、还未见过蔷薇的蓝眸。莎菲尔是有话没有说完的,他站在试图护佑他的众议中央,吼出已是嘶哑的声音渴求他的哥哥能幡然醒悟,接着某些潜匿的真相便被瓦伊鲁淬毒的指爪截断,藏入了虚惘冰凉的墓冢。狄曼特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中明白过来,他不过是冷峭的傀儡、为兽性吞噬的恶徒,妄想抹去这沉重的血脉连结。到最后,他仍是成为了弟弟的陌生人,哪怕他们曾经亲密无间。


明智的人该懂得在合适的时候有所舍弃。他突然记起了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什么而背离了莎菲尔昔日最简单的祈望。狄曼特将一个痛不堪言的眼神投向Sailor Moon,在为她捱下贼臣致命重击时,喟叹自己在累年沉沦黑暗之后,终于还是找回了捐弃自我之前流连的崖岸。


可笑啊,他把多少同弟弟一般重要的事弄丢了?那些自幼便知担在肩头的重责呢?那些奈美希斯星挣扎存活的窘态赐予的警醒呢?那些金戈铁马之夜许下的誓言呢?而这忘却了根本的暴君又该死于一种什么样的疼痛?与弟弟所承受的相同的,还是应更加残忍,更加阴毒的惩戒呢?滚烫的光焰灼坏他的腹腔,狄曼特在一片涣散的疼痛中感知到心脏正在迅速地失血。他羸弱的手指已然攥住了死亡的衣角,然而在即将气尽的时刻,一滴轻盈的温热溅上他瘦削的腮颊,匮乏的视野里即刻浮现出一对泪光朦胧的眼眸——是她的眼眸。惊愕的眼眸、从来没有被生活背叛过的眼眸、一颗繁荣温暖的星球滋育出的眼眸、金青石色的眼眸、冰一样的……水一样的眼眸。


“你为我而落泪了吗?”狄曼特勉力抬高臂膀拭掉她的泪水。Sailor Moon,月野兔,哪怕是茜蕾妮蒂都不曾为了他泫然涕泣,他也不曾在笼罩视线的茫茫黑暗中窥见这样温柔的尾声。他已没有力气分辨那模糊在他眼前的倩影究竟是二十世纪里执拗的女孩,还是三十世纪与他初次相见的女王——她们生着相似的面貌,心灵最底层根种着同样的灵魂。他爱过她,她却一直以赌咒般的眼神发誓永不原谅他的侵略与劣迹。那才是他本应归属的结局,一切所求永不可得。他愧憾地哀叹,他竟就这样接受了自己不配受馈的眼泪与宽恕。



“谢谢你,Sailor Moon。”


“——我爱你。”




END






*“与名字极为相称的眼睛”,莎菲尔的名字写作Sapphire,原意为“蓝宝石、天蓝色的”。

*“就算你用这种方法得到我,也得不到我的爱”、“爱是需要掠夺的”、“你为我而落泪了吗”等对白均为动画原台词。

*“她是被上一个世代,用至诚的爱与极珍的信念灌溉而成,战火淬炼中,最后的遗产”化用自黄执中《浊世的豌豆》。(原作语:“她是被上一个世代,用无数诗歌与绘画所浇灌,在这战火中,最后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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